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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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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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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静得这个世界只留下我手指轻轻触摸键盘的击打声。窗外的星星发着幽幽的光，但我反觉得是那样地刺眼，它似乎穿透了我的心扉，牵引出封存在我内心深处二十多年前一段不能忘怀的记忆。
记着刚参加工作时，年近50的老领导给我讲起他大学时代与自己女友的故事。在讲到他们最后一次的离别，其时间、地点、情景、女友的话语和眼神，老领导都记得是那么地清楚，就好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事情。我当时心中不禁为之惊叹，尽管老领导在我的心目中是一个不苟言笑，敬业认真，并对政治和社会有深刻理解和把握的人。当时，我心里就想：无论人是多么地成熟老练，但封存在内心深处的一些沉沉的情感记忆，将会永远珍藏在心底，它不会随着岁月的拍打而消淡和退色。
是的，时隔这么多年，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在初中时转学到我们班时的你。你文静的外表、淡雅的微笑和浅棕色的眼镜，都让我们这帮农家子弟觉得是那样地倩雅和超俗。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在初中几年中，我对你作文的佩服，清新字体的欣赏，领早读时那清脆、柔和的标准普通话的倾慕。对我这个农家孩子来说，你的出现就像天使下凡，我对你完全是一种敬仰和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尽管多年之后我们在一起交谈时，我才知道你对我在班里无人匹及的数理化成绩深深地敬慕。你说到：有一次物理课堂上老师让我们做练习，隔着同桌，你知道我已经把题做完了，可你还苦苦为那几道难题在伤脑筋。你想问我，但看到我眼神中飞扬出来的得意，又打住了这种想法。时隔多年你还清晰地记得这件事情，足见得当时你对这件事情的在意。可这些我全然不知，根本不知道当时我会在你的心目中能有这般席位。
高中我们不在一个班，各自融入了新的集体。虽然有时在早操，上下学的路上也可能相见，但和同年级其他二百多个同学的匆匆相遇没有什么差异。因高考的复习我们又相遇了。那是我回农村，你下乡之后的第四个年岁。高考制度的恢复给我们改变自己人生命运提供了一线生机，面对这个机会我们都不想放弃。在补习班见到了你。你问我1977年初选上为什么没有走？我说没有，但我不知道原因。就短短的几句话语，下来两个月我们都投入了紧张地复习，彼此好像再也没有讨论过任何问题。那一年高考之后，我离开了农村，走进了西安一所我过去没有敢想的大学。可你没能考上，第二年被分配到离县城40里外的一个小镇医院当护士。
大学紧张的学习使我几乎顾不上其他任何事情。由于高考期间过度的紧张和劳累，上大学后患上了长时间的失眠症。大二终于因过于严重而不能继续上课，中途休学一年。在我休学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你因在县医院学习，到我家来看我。记得那是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月是那样的明，夜是那样的静，微风轻轻地吹撩起你微卷的柔发，更增添了你的妩媚和柔情。我们两人漫步在村外田间的小路上谈了好多，也谈了很久。我们谈到文学，也谈到了人生。
那晚之后，很长时间我们也再没有联系。假满复学后，我又开始了紧张的课程学习。近一年的休息，并没有使我的失眠得到根本医治，下来又需要与严重的失眠抗争，并要应付紧张的课程学习。大概有一年多时间，疲惫和奔忙的我几乎从记忆中把你忘记。
大三暑假快开学时，我在家里接到了你的一封来信。你信中简短的内容流露出了极度悲观的情绪，我想我必须去小镇看看你。正好临近开学，我就计划先到小镇看望你，然后直接返校。见到你，一脸愁容，一身惆怅。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你，见到面我们当时好像只是长时间的静默。过一会儿你要值班，我在你的房间胡乱地翻着根本看不进去的杂志和书籍，打发着时间等待着回来的你。
你下班回来我们一起吃完午饭。坐下来，你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双目注视着我，眼中一框泪水。过一会儿，你的头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当时感觉空气就像凝滞了一样，思想一片空白。下来你给我讲述了你两年多来的境况和遭遇。你父亲是一位精通琴棋书画的好老师，现在我还记得他给我们教唱《国际歌》时，那高昂的激情和挥舞着的有力的双臂。父母退休后，已于几年前回到广西老家。两老身体都不好，时常思念身处千里之外的你。因为没有考上大学，就要参加工作的分配。在县城孤单的你，因没有关系，最后只能被挤到这个乡村小镇当一名医院的护士。而有关系的有的被分配到向阳公司（航天部在我县的一个单位），有些留到了县城，可你是所有当年参加分配中的最差的几位。按你的学力，在我们的同学中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所以你对自己自小就有一个较高的定位。分配工作给你带来的落差，使你极度的心灰。你说你最大的理想是当一名教师，可在这个偏远乡村的小镇里，这个愿望的实现真是遥遥无期。听着你的叙述，我无言以对，我觉得对你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因为在你的生命路上，我没有任何改变的能力。
你送我上了去西安的汽车。你送我上车时那留恋、期盼和充满哀愁的眼神我现在仍然不能忘记。你叮咛我不要太过于熬夜，不要把失眠太过于放到心上，要多锻炼身体。到了学校我又开始了紧张地学习。过一段时间也会接到你从小镇的来信，你的信常常在鼓励着我，但代替不了我在学校的紧张学习。我也想过，我也知道你希望能够把你的生命与我联系。你也可能觉得我的毕业还遥遥无期，你也可能不想让我在紧张的学习之外再增加其他压力。所以，你一直没有向我表露什么。只是信过一段时间还有，但它越来越拖延周期。
通过两年的艰辛努力，我终于领到了大学的毕业证。我想我应该再到小镇看看你。记得那是一个沥沥的雨季。我踏着泥泞，撑着雨伞，跋涉40多里，到小镇见到了你。可事情就是那么的凑巧，当天来看你的不只是我，还有你正在谈的男朋友。我们两个见面没有多说什么，可彼此都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你客气地接待了我，并给我介绍了他的情况。
从小镇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散乱还是失意。反正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记得我结婚前，曾给你写了封信，告诉你我找到了一位与我有同样命运和遭遇的妻。但没有见到你的回音，之后直到现在我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后来听其他同学讲，你已于十多年前与丈夫离开了那个小镇，但到了什么地方我却无处打问。
尽管人到中年的我承担着工作、家庭、事业多方面的压力。可是，二十多年来，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还会常常想起你，因为你是珍藏在我内心深处一段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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