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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行叶尔羌：世界太多精彩（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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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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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喀什出发的时候，身体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十多年前的一截遗落的思想在高原上召唤着，从未想过会这样渴望这里的雪、大山和村民……
计划在冬天走一次慕士塔格峰以南的河流峡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不想探究一下这冰天雪地里孕育着什么样的生命奇迹？谁不想在莽莽苍苍、罕有人问津的雪原上撒一回野？而旧地重游的我却自有一番情结，想像着塔吉克族温暖的笑容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如花朵一样绽放；想像着在冬日的巴扎上喝口温暖的羊汤，然后眯着眼睛和当地人一起晒太阳的情景；想像着再次被慕士塔格峰庄严的目光俯视……一路上，我时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出发一早准备出发时，发现我们的越野车有点问题，紧急抢修之后，上路，没开出一公里又出现状况，折返，再检修。这一路往高原走，我们完全依赖这一辆越野车，车况必须有保障。
下午4点多，终于重新上路。天色却越来越阴沉，已经没有一丝阳光的感觉，心里只惦着但愿上山的路上不要遇到大雪。虽然这里和沿海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如果想在天黑之前赶到卡拉库里湖那面偎依在慕士塔格脚下深邃、宁静的水面，时间实在是很紧张。
离开喀什后很快就过了疏附县，而后是乌帕尔，一个烤包子出名的地方。在旅行的路上，美味是不可以错过的，一层薄薄的面皮包裹着羊肉丁，记得那是刚从烤架上拿来，咬一口，热腾腾的满嘴留香……只是遗憾赶到那里时不是吃饭的时间，铺子里的烤包子全是凉的。
一进入山口，白纱似的飘雪就把远处的山形只罩出一个浅影，路面上已经铺了一层积雪，我们不得不放慢车速，在迷蒙的雪天公路上压出两道轮印。此时，大山的峭壁上被薄薄的积雪勾勒得比平日更有立体感，而这一切又被遮掩在依旧飘落着的雪的纱幔背后。能看到对面的山影难得的奇妙层次。在公路和山脚之间的滩地上，牧羊少年还在看护他的羊群，少年和羊群被尽数刻画在山影的背景上。不知什么时候又走来一个他的同伴，令人诧异的是腋下居然夹了一只刚出生的羊羔，羊毛还是黏湿的。
山路绵长，山体伟岸，拉出逼人的架势一层层迎向我们，我们不想带着相机丢下一路的美景，就这样且行且停，等到卡拉库里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到不识近旁人的面目。
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敲打公路边的边防派出所大门，好一会儿，才在黑暗中传来质问声，磨了三两句嘴皮，知道不可能在边防派出所蹭到过夜的特权，而后值班武警把我们连人带车引到近旁村里的一户维吾尔族人家。刚一推开低矮的木门，一股夹着浓重牛粪味的湿热空气迎面扑来，清理完眼镜片上的水气才得以看清，四五米长的土炕上盘坐着好几个老人，屋子中央的火炉上，一壶完全沸腾的开水突突冒着蒸气，而炉膛里的牛粪燃尽了室内过多的氧气，让我很快觉得呼吸急促了。倘若在此留宿，只能更加剧高原反应的缺氧程度。最终同伴拿了主意，连夜奔向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虽然要继续辛苦赶夜路，但至少可以求得一夜好梦，为后面的行程保存体力……我们是第二天又折返100多公里，重新和卡拉库里湖照面的，虽然仍是漫天的阴色，但当自己的双脚切实地踏上湖心的冰面时，心情还是不由得激动起来。10年前，我曾经独自来到这里，见识过蓝天下的慕士塔格峰和偎依在山脚、碧蓝、宁静的卡拉库里湖。此时，从厚厚的冰层通透的深度来看，同样能感受到湖水的洁净。顺着冰裂纹和串串被冻结的气泡，能探视到很深的冰层下。
突如其来的一声冰裂巨响从脚下冰层深处传来，我们齐步飞奔跑回岸边。
这一次，终了也没看到阴云从慕士塔格山顶移走，对于冰山之父全貌的印象只能在10年前的记忆里搜寻了。
在翻越达坂前要经过被高山环抱着的草原，那里有柯尔克孜人的村落。除了服饰上，很难将柯尔克孜族同维吾尔族区别开。驱车穿过草地，来到慕士塔格脚下的马扎。一个逆着光的黑影从村子的方向往马扎这边走来。来到近处，才看清是一个双颊通红、腼腆的柯尔克孜小伙子。我们很快和这个只会几句汉话的年轻人聊了起来，随即受到热情的邀请，直接将车开进了村子。
柯尔克孜人的土坯房同样有一个极小的天窗，室内光线昏暗，屋子中间烧着火炉，长长的烟囱直接插到土墙外。小伙子的妹妹熟练地泡起了砖茶，接着，一盘烤馕放到炕头。这样的待客礼数都和维吾尔人完全一样。这对兄妹的爸爸是村干部，出门到县里开会了。妈妈看起来还很年轻，一句汉话也不会说，只能微笑着陪我们喝茶，间或朝她儿子嘟噜几句，小伙子再结结巴巴地翻译出意思，只要我们稍微明白一点，就用最简单的汉语拼凑着讲述所有他们感兴趣的内容。
离开的时候，我们把车上的冰糖、砖茶留下当作礼物，东西并不多，但一家人脸上的笑容都满含着谢意。
入谷早晨，吃过一碗热乎的羊汤揪片之后，我们由来路返回数十公里，转而驱车上了一条简易沙石路面的岔道，向塔什库尔干河峡谷进发了。才1公里左右，路边出现一面狭长冰湖，在山谷里延伸，没多久，另一侧又是同样的冰湖，路，在湖中间穿过，我们的车像是开在栈桥上。顺着峡谷的走势，冰面一路延伸。顿时醒悟，这应该是塔什库尔干河的一部分，只不过这一段河水被蓄起，水面开阔，结了冰而已。没几公里，一个超小型的水力发电站立在冰面的尽端，在落差的临界口上，钴蓝色的河水从冰盖下漫涌出来，跌落深潭后便欢快地畅流起来，水面不再有冰层，只是岸边有一些凌空的冰壳。在这里，山体气势逼人。雪在尽是乱石的大山上披了件白色的薄衫，原本威严的面目稍显柔和。裸露的巨大岩石之间多是跨度几十米到几百米的流沙坡，像闸口猛开时倾泻出的巨流，大的流沙坡甚至有200到300米高，角度极陡，似乎一个小小的杂音就能惊动了它。塔什库尔干河在这里，就依偎在大山脚下。
越野车紧紧依着山脚行进，眼前大山的威严，似乎可以震慑所有的邪恶。山谷里的景象完全不同于上高原时中巴公路的两侧，除了车轮下的简易路面，很少能看到人为的痕迹，同样的水，这里直透出一股野性。
河流随山的走势，蜿蜒伸展，同样艰难延伸着的还有我们车轮下的狭窄山路。当水流遇到山间地势平坦的盆地、草原，她会适时地妖娆一番，在草地红柳滩间蔓延出数条溪流，最终又汇集到一起，在深谷间奔流。
进入这个峡谷，人烟稀少，几十公里的河流两岸只散落了几个村落，多是塔吉克族的。在巨大的山体间穿行，经常让我们疑惑是否能继续前行。挡在尽端的岩壁下是个才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行至人家院落门前，才发现路原来在两层紧紧相叠的山间斜插了进去，进入一处深壑的谷底。这一段似乎是终年不见阳光，塔什库尔干河的河水依旧在身边流淌。
塔什库尔干河进入库科西力克乡之后，水面开阔不少，水流也悠悠的，但能明显地感觉到水深了，水面下也多了暗流和旋涡。在一块标有地名的路牌前过桥，河对岸就是乡政府驻地，由于先前在塔县的安排，库科西力克乡派出所的塔吉克族指导员接待了我们，而派出所里有火炉的值班室就成了我们的客房，生起炉子不多一会儿，屋子里的空气回暖了，在塔吉克式的土炕上，一路的劳顿被温暖化成了困倦……雪村转天早晨出门，惊讶地发现昨夜居然是一场大雪，天亮前已止住，昨天看见门前屏障似的大山是干干的土色，此时裹起了一层白絮，而进入冬季，这里有日子没下雪了。早早收拾利索，离开了库科西力克乡，得抓紧时间赶路，预计要到达的大同乡此时在脑子里只有一个距离上的数字。
出发才几公里，惊喜地发现雪后的世界实在有太多精彩，不得不跟自己妥协，反反复复端着相机上车下车，10公里左右完全被厚厚积雪覆盖了的山路，我们竟然走了1个多小时。
依然是沿着塔什库尔干河，此时的河水泛着青绿色，比前一日少了点蓝的感觉，好像不那么冷酷了。河道两边不时有村落出现，还有起早的塔吉克人。
放眼看到的景象，好似无数幅巨型水墨山水组合出这片天地。在这个山谷里，只要有树就有人家，车经过村庄的动静让一些村民好奇地探出身来，我们用彼此互不理解的语言打着招呼，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
在所有的一切看似自然天成的世界里，突兀地出现一座全钢结构的吊桥，而后又一座，再一座，统一的桥名在编号之前叫"幸福"，一直到"幸福六号桥"出现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大同乡的路牌指引。
在"幸福六号桥"岔道口，可以看到三江汇流的一幕，也就在那里，我们暂时告别塔什库尔干河，沿着叶尔羌河逆流而上。天黑前，顺利地到达了大同乡二大队，乡政府所在地。先前在塔什库尔干准备的那一纸"介绍信"，让我们得以借宿边防武警的驻地。一到这里，又有一种路到尽头的感觉。异常魁梧的塔吉克族副所长马力克，在我们刚撂下行李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便热情地当起了向导，陪同着在村里游逛。我们对当地完全没有了解，只是随意地迈进一户户人家，感受的几乎是相同的塔吉克式的热情和朴实，所有人家都会在人刚坐稳时就端上奶茶和油馕，还有些不知名的面食，每一种都很好吃，甚至有人家拿出整块的熟肉，一边喝茶一边用小刀削着肉片。
大同乡显然比前一天的库科西力克略显富裕，因为这里有历史悠久的玉石矿，早在清朝时期，这里的玉石就已经名声在外，还传到了紫禁城。而出产玉石给当地人带来了除了土地收入以外的利益。只是过度的开采延续到今天，已经难觅真正上品的美玉了。
不需要太久就会和这里的人亲近起来。在村道上信步游荡，随便一个院门，推开便进，碰巧亲历了在自家馕坑烤馕的忙碌景象，还有用小手在馕坯上打着花模的塔吉克小美女，干活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叫绝，还不时忽闪着明亮的眼睛打量陌生的访客，脸上挂着无瑕的笑容，双手竟完全没有停歇。
入夜，边防派出所里四川籍和湖南籍的武警士兵，用我们从喀什捎带来的鸡肉加上他们家乡的辣子，做出一大盆口味地道的麻辣鸡，使得整个晚餐气氛都是热融融的。当晚在兵营过夜，居然整夜未眠……离开早早起床，天色刚刚泛起一点微亮。更加惊讶，跟在库科西力克如出一辙，又是一夜大雪，而昨天进村时就听说这里已经很久没下雪了，在这个季节是少有的。借着暖和身子，在院子里清扫出一条通到大门的路来。马力克比我们起得更早，给我和同伴做了热汤面，还特地各加了两个鸡蛋，而他们自己平日的伙食并不丰富，真的很感动于边防武警的招待。
天大亮，是我们该继续上路的时候了。这一天的路程依旧是时间很紧，仍然对路况一无所知，更何况又下了雪。
刚一出村，越野车驶过横跨叶尔羌河的大桥，就看到一群群背着书包返校的塔吉克儿童，蹦蹦跳跳的，惟一有个例外，是父亲用两头毛驴驮着一双儿女，其中女孩分明又是一个小美人，略带凹陷的双眼有着漂亮的蓝色瞳孔。
从大同返回"幸福六号桥"比想像中顺利，叶尔羌河河水依旧在山路的右侧，这时的河水呈青绿色，也已经有一些比较开阔的河段了。这也是此行计划中最后的路段。这段路的山形、地貌变化比先前见到过的大，塔吉克族的村落很少。几十公里之后，进入一处山体表面色彩斑斓的矿区，沿途有一个不小的维吾尔人聚居区，当我们的车从村中经过，多数人的目光似有疑惑，渐渐少了些先前山里人的清澈和朴实。
叶尔羌河到这里水量渐大，有几处被人为引导出有落差的水渠，在落差处建成了小型发电站。
出山区前最后的路段上要翻越一个达坂（山口），这时候见到的山体颜色更是诡异，有的是同一座山体纵向分出数种不同的颜色，有的像被水流侵蚀过，横向分出截然不同的两个颜色，而色彩本身非常饱和、艳丽，难以想像老天是怎样造就出如此的神奇。翻过达坂之后，进入了大片的卵石河滩，在丰水期估计这里可能是山洪的通道，而水流一定是汇入叶尔羌河的。
几公里的颠簸之后，河水在青绿里多了点灰色，河道已经宽阔至五六十米，甚至更宽。水流越发湍急，但没有浪花，水已经深到完全不见河底，而一路上我们看见的叶尔羌河多是能清晰见到河床砾石的。
我们连人带车被一个与其说是渡船不如说是大木盒子的运载工具送到了河对岸，继续颠簸一段河滩卵石路之后，上了一条乡村土路。到这里，已经是大山的末端，即将进入莎车县的平原地带，而此时的叶尔羌河平静地流淌在两岸的维族村落和农田之间，她的身后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戈壁。
直到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再也看不见熟悉的河流，我们也终于在数日简易山路的颠簸之后，驶上一条崭新的高级沥青公路，在忽然降低了噪音的车厢里，我们与叶尔羌河默默道别……
指点背景：塔什库尔干河与叶尔羌河同为新疆塔什库尔干县境内的河流。其中塔什库尔干河在汇集了２０多条支流之后，最终汇入叶尔羌河。沿着塔什库尔干河而下至叶尔羌河的峡谷地带是古时连接和田的丝路，并未完全废弃，至今仍为塔里木与印度及中亚之间的通道。
行程：喀什-疏附-乌帕尔-奥依塔克-托喀依-盖孜（边检站）-布仑口-卡拉库里湖-慕士塔格峰-苏巴士村-苏巴士达坂-塔合曼乡-提孜那甫-班迪尔乡-库科西力克乡-大同乡-塔尔-霍什拉甫-泽普-莎车县-英吉沙-喀什吃：塔什库尔干有维族饭店，美味又便宜的面食外加手抓肉或是羊肉汤，是进山前必须要补充的，哪怕是解馋，因为山里不会有那么多好吃的了。
住：塔什库尔干石头城宾馆相当于县政府招待所，冬季价格为标间RMB100元左右。
进入峡谷，没有任何旅馆或住宿点，完全看自己造化，在当地人家里过夜应该是比较不错的经历。
购：沿线仅有的玉石矿区已经比较贫瘠，不建议收购玉石或玉石饰品。
注意事项：1.出山口后，叶尔羌河摆渡，人车共计收费RMB10元。
2.进入帕米尔及周边山区，随行捎带冰糖、砖茶等日用品做礼物，山区深处的少数民族生活并不富裕。若自驾车前往，捎带蔬菜，冰冻鸡、鸭更好。
3.在维族聚居区，女性游客请不要擅入清真寺。
4．如果要给家人朋友寄明信片，塔县是最后有邮局的地方，进山之后完全没有正常通邮。
5．5到9月进入叶尔羌河峡谷可以欣赏到比冬季清秀的风光，尤其以大同乡春天的山花、夏秋的水果最为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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